“小远侯,买烟。”
“好。”
李追远走到张婶小卖部门口,伸手指向架子上的那包中华。
“要那个。”
张婶:“哟,三江叔现在洋派起来了。”
走在后面的李三江没瞧见啥情况,只是随口接了句:
“那是,我一直洋派得很。”
待走近了,看见张婶递给小远侯一包中华,微微一愣,却也只是笑笑,伸手去摸口袋,这烟是贵,当口粮不行,但偶尔烧一包还是烧得起的。
没等李三江掏钱,李追远就自己拿钱递给了张婶。
张婶:“钱多了。”
李追远:“那个,拿一条。”
张婶:“成。”
那包中华被李追远放到太爷手,少年手提著一个塑料袋,面放著一条太爷平时抽的烟。
李三江撕开包装纸,打开烟盒,抽出一根华子放鼻下嗅了嗅,再咬在嘴,掏出火柴点燃。
张婶笑道:“三江叔好福气的。”
李三江挑了挑烟嘴,应道:“那可不。”
和其他老人不同的是,李三江并不固执,能想得开,也会变通。
曾经,他因为小远侯不用自己操持给钱了而失落,但现在,他倒也挺享受孩子偶尔对自己的孝敬。
反正,他的家当以后都是要留给小远侯的,连遗嘱都早就立了。
张婶:“家杀猪了,三江叔要点肉不?”
李三江:“啥事儿?”
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猪圈,但本地人过日子节省,喜欢在嘴上抠搜,因此当地连过年杀年猪的习俗都没有。
也就只有家有事儿需要办席面时,才会不得已杀一头,好过去外头铺子上买。
张婶:“家小妮子上周阑尾炎,在镇上卫生院开了刀,现在回来了。”
李三江:“不早说。”
张婶:“小病小手术,哪用得著大办,他家的我家的,三桌亲戚顶了天了。”
李三江:“倒也是。”
小病也就只有近亲会去探望,塞个红包,出院后,按理得请这帮近亲吃一顿。
张婶:“一头猪吃不完。”
李三江:“给我那送吧,我那消耗多,哦,对了,多给我整点血。”
张婶应道:“成,我待会儿就让我家的给你送去。”
李三江:“你家细丫头,岁数也不小了吧?”
张婶:“可不是。”
当初赵毅在这时,张婶觉得赵毅皮囊好,还动过心思,只是赵毅那“两个婆娘”的话,把张婶著实吓得不轻。
李三江:“还是想找上门的?”
张婶生的都是丫头。
想轻松可以,把丫头都嫁出去就是了;不过,但凡有点追求,且家条件还可以的,一般都会留一个丫头招个上门女婿。
刘金霞当初就是给李菊香招的上门。
张婶:“以前是这样想的,但出了那档子事,我家那口子最近也有点想开了,哎,谁能想到呢。”
李三江:“是啊,谁能想到。”
张婶:“还是得看命,是一家人就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进来了反而是个祸害。”
“是这个理。”
李三江与李追远离开小卖部,继续早餐后的散步。
“小远侯啊,这种烟,以后莫要一条一条的买了,家散包多。”
李三江平时坐斋操持白事,烟是几盒几盒地拿,倒是不愁断粮,有时候李三江出门,兜还会特意放个空烟盒,回家时接散根能接满。
李追远:“下次买一条中华。”
李三江抬高了音调:“成仙了我,整条中华抽,哈哈!”
吐出口烟圈,抖了抖烟灰,李三江又问道:
“对了,小远侯,那老太太早上特意喊你过去说什?”
“柳奶奶今儿个要去趟市区,让我陪著一起去。”
“哦,这是要给你买东西?”
“应该不是。”
“要真给你买,你就收著,让那市侩的老太太多出点血,反正她在牌桌上也是输。”
“好的,太爷。”
散完步回到家时,发现张婶男人已经把猪肉和猪血送来了。
肉不少,刘姨已经结过钱了,比在镇上肉铺买要便宜不少。
这些肉,也不愁吃不完,毕竟家养的都是食肉骡子。
李三江提起一袋猪血,开始捣鼓起来。
不是为了做血旺,而是为了做“黑狗血”,做法事时用。
对这种“造假”,李三江很有经验,先自己滤了一遍稍作处理,然后端著盆,坐到厅屋,开始往头鼓捣颜料。
这样的“黑狗血”,红是底色,黑是肃穆,一洒出去,
凝固成型还快,表演效果好。
李三江一通忙活时,身旁就是小黑的狗窝,小黑将脑袋抵在狗腿上,睁著狗眼,看著李三江人造“黑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