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更大的风,在桃林里吹起,带来“呼呼”的声音。
萧莺莺放下纸扎,走下坝子,进入桃林,将笨笨抱起。
笨笨伸着手,企图去抓住面前大肆飞舞的桃花,小孩子不觉得害怕,不管遇到了什么,都觉得有趣。
萧莺莺则知道,那位,现在很生气。
她不知道它为什么生气,是和那少年聊了什么导致的?
萧莺莺不知道的是,它生气的原因是,那少年压根没和它聊天,纯粹是把这里当做了一片拿来静心的桃林。
“汪!?汪!?汪。”
小黑对着润生狂吠。
以前在大学里时,小黑都是和润生睡一个房间,平日里也是由润生喂养,一人一狗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好。
可自打这次从贵州回来后,润生再想去给它喂食时,每次刚一靠近,小黑就马上站起身,对润生进行极不友好地驱离。
这放在过去,几乎是无法想像的事。
并不仅仅意味着人狗关系的破裂,而是小黑一向惫懒,用李三江的话来说,就是用这狗看门,贼进屋把家里搬空了,它都只会怪贼的动静闹太大,吵到了它睡觉。
自小到大,小黑叫的次数都很少,最开始一度以为这是一只不会叫的哑狗。
“好了,你让让,我来喂吧。”
阴萌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接过润生手里的汤盆,把药羹递送到小黑面前。
小黑不再叫唤,低头开始吃补药。
但吃的时候,依旧用眼神时刻提防着,生怕润生会靠近。
阴萌:“你吃了那个蛊童,身上气息杂了,它怕你。”
润生:“它不是怕我。”
阴萌:“那是什么?”
润生:“它以为我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它在想我。”
润生再次走近,小黑不再喝补药,再次对着润生狂吠。
这次,润生没像前几天那样退开,而是一个加速,来到小黑面前。
“汪!?”
小黑朝着润生扑了过去,张嘴欲咬。
五黑犬,本就是阳气充沛之兽,再加上自家的这条狗从小以补药喂养,哪怕平日里懒洋洋的,但骨子里的凶性,是谁都无法忽视的。
润生抬起手挡在身前,小黑咬住了润生的手腕,咬住后就不松口,哪怕狗躯被润生吊在空中。
不过,润生不仅没甩开它,反而蹲坐了下来,无视了被狗咬的疼痛,将小黑放在了自己膝上。
小黑喉咙里还在发出着低吼,手腕伤口处,润生的鲜血也在流出,浸红了小黑的白牙。
润生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小黑的狗头。
阴萌担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化那个东西?”
润生摇摇头:“要是消化掉了,不就是白吃了??”
阴萌手指着润生:“你难道在故意留着它!”
润生没回答,算是默认。
“润生,你知不知道在体内留着这种东西,有多危险?”
“我只知道,我也会因此变得更危险。”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个都是疯子。”
阴萌这是把谭文彬和林书友也都打入此列。
谭文彬到现在,整个人还阴沉沉的,却还是不愿意被小远哥调理。
林书友则是整天琢磨着如何透支榨取身体潜力,好延长白鹤童子的降临时间。
一浪一浪地过去,大家对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不重视了,都有种反正命是捡回来的感觉,捡得多了,也就不再那么珍惜。
润生看着阴萌,没有说话。
其实,所有人里,最像疯子的人,应该是她。
阴萌在旁边蹲下,掌心摊开,那只蛊虫窜出,像是个随叫随到的玩具,被她当作核桃一
样盘着玩。
“你说,我要不要给它也取个名字?”
润生:“不用取。”
“为什么?”
“没取名字,死了就不心疼。”
阴萌怔了一下,不仅没生气,反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有道理。”
掌心中的蛊虫,一下子爬得更快了。
时间,慢慢流逝。
小黑咬了很久,润生也摸了它很久。
渐渐的,小黑眼里的怒火敛去,它也慢慢松开口,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润生手腕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
它确认了,眼前的这个人,没有被夺取身体。
润生将先前那才喝去半盆的补药端起来,送到小黑面前,小黑把补药喝完,罕见地舔了舔盘子。
搁以往,它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是不会做出这个举动的。
润生指了指狗窝。
小黑转身,走了进去,躺下,开始入睡。
今儿个喊了那么多声,还咬了人,对它而言,算是这辈子难得的一次大消耗了,得好好休息补回元气。
阴萌:“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小黑身上干净着,我用井水冲冲就好。”
润生走到井边,打水后冲洗伤口。
外头的红色鲜血被冲干净后,可以看见狗咬出的血槽,里头泛着焦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