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八尺长刀呼啸作响,在手中轮成一个圆,由身前扫向脑后,刚刚好扫中第二枚剑种。
这一瞬,噹噹两声惊响,两枚剑种皆被击飞至远处。
百夫长果然才是五猖兵马里最棘手的那一位,纵使陈迹将两枚剑种藏了这么久,依然无功而返。
可百夫长心里有太多疑惑,他看见陈迹手腕上的伤口也已愈合,难怪方才血与生魂的味道断了。
仿佛不死不灭的身躯,可洞悉五猖兵马行藏的能力,眼前种种都让百夫长心乱如麻,可这人偏偏会使剑种还是两枚?
这天地生克之道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也绝不该出现在同一人身上!百夫长手提长刀凝声问道:你小子怎会有两枚剑种?你到底是谁?可认得吾等?
陈迹不答,已趁着百夫长隔挡两枚剑种时,绕身至巨石侧面。
百夫长欲动身截住陈迹,可两枚剑种却缠住他的身形,在身侧九尺之距缭绕旋转,宛如双子星。
他动一步,剑种便跟着他动一步,伺机刺向他的头颅。
百夫长看着陈迹登山的背影冷笑道:“哪来的两只小苍蝇?”
他随手挥动长刀劈出罡风,罡风如龙卷,卷着两枚剑种偏离剑轨,飞向十余丈外。
“追,他跑不掉了。”
百夫长领所有五猖兵马朝山顶围去。
山腰处,廖先生双手拢在袍袖之中,静静地抬头看向山顶。
一名死士低声问道:“廖先生我等要不要一同杀上去?”
廖先生平静道:“不必。此子慌不择路,必死无疑,你我只需静待即可。奇怪,那么多逃命的路不选,怎么偏要跑到这香炉峰上?岂不是自寻死路。“
死士不再言语。
廖先生侧目扫过几人:“尔等追随殿下多久了?”
一名死土抱拳道:“回廖先生,殿下十四岁时便追随他,如今已有十三载。”
廖先生笑了笑:“此间事了,便可以歇歇了。尔等到太原府,届时会有行商在那等候你们,你们假扮成他商号里的伙计前往固原,出了固原便是广阔天地,我已为你们在奉圣州备好宅子和美眷,可在那生儿育女。”
十二名死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道:“敢问廖先生,是否真有为我等准备后路?我等不怕死,只要为这宁朝山河与两朝一统,便是为殿下死守秘密亦无不可,只求廖先生给个实话,临死前赏碗酒喝。“
廖先生眼睛微眯,面上却笑着劝慰道:“尔等这是什么话,殿下宅心仁厚,怎会断了尔等生路?放心,酒到奉圣州再喝也不迟。”
十二名死士不再言语。
廖先生抬头朝山顶看去,一抹清晨的白色光亮,从山顶的轮廓上进发:“天要亮了。”
陈迹被围至山顶断然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下一刻,廖先生忽然拂袖,袖子从脸上拂过时,换上一副红面牙的脸谱。他浑身化作一团黑烟,扑向一个又一个死士。
那黑烟里似有无数张脸和无数只手一旦缠上死士,只需三息,死士便软倒在地。
待黑烟如一股妖风般卷向下一名死士、显露出死去的死士躺在山林间,尸体面上却没了五官。
只余一张完整平滑的面皮。黑烟滚动间,转瞬灭口六人。
一名死士怒吼道:“你们分头跑!”
他拔出腰间佩剑朝黑烟劈来,可黑烟绕过剑锋,裹在死士身上。
三息之后,黑烟又飞向下一人,速度极快,饶是死士分开逃也没用。
山腰上渐渐安静下来,最后那名死士自知在寻道境行官面前插翅难逃,咬牙回头看向黑烟:“为何赶尽杀绝?”
黑烟在他面前落定,显出廖先生的身影来。
廖先生双手拢在袖中,气定神闲道:“尔等方才问出那句话,便已有反心,何必再多问这一句?真正的死士不会问。”
死士面色狰狞道:“你独领我十二人出来,不就是为了将我等同僚拆散,方便杀人灭口?老东西早有杀心,真当我们看不出来?”
廖先生一步步朝他走去,镇定道:“殿下乃难得的明主,他不忍心做的,自然由我这老东西来代劳,他的手上不必沾血。而你们,亦是活在世上的污点,我自当为殿下亲手抹去。“
死士冷笑道:“七年前,陕州正五品知府发现他私铸铜钱,被我等毒杀在姬妾私宅,四年前,京中正七品监察御史发现他与寒门学子结党私会,亦在家中毒发,想来此事是你亲手做的吧...还有陈家那三十四口人?如此毒心肠,算什么明主。”
廖先生叹息道:“欲要成事,不可拘泥小节,正所谓成王败寇,成了赢家,自不会有人将这些事写进史书了。尔等以为,自古帝王是如何成事的,真是靠阳谋?”
死士沉声道:“我等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道他绝非明主。”
廖先生笑了笑:“你们已经乱了心神,所以才留不得你们。”
话音落,他化作一团黑烟,罩在死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