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后的密室里安安静静,烛台的火苗轻轻摇晃,映得陆氏衣袍明晦不定。
片刻后,陆氏轻声疑惑:“刺杀太子他怎会去刺杀太子”
掌柜解释道:“海捕文书通缉了陈迹与廖忠二人,日落前,还有大队解烦卫、密谍司人马赶到昌平县……连海捕文书都发出来了,应是证据确凿。”
陆氏看着摇曳的烛火:“不对。”
掌柜微怔:“嗯东家,什么不对”
陆氏闭目沉思:“其一,陈迹在洛城待了那么多年,与太子从未有过瓜葛,怎会刺杀太子没有动机:其二,陈迹若要刺杀太子,早在固原便能动手,怎会等到现在”
胡三爷直起身子,也察觉其中蹊跷!
陆氏笃定道:“陈迹是被诬陷的!”
这位灯火的东家,三言两句下了定论!
她看向掌柜:“他说要我们帮忙从吕平里面找出廖忠”
掌柜嗯了一声!
陆氏点点头,帷帽下的黑纱飘荡着:“按理说,朝廷将两人一并通缉,两人应是同谋才对,但看他的样子,并不像,这种危急时刻还在找廖忠,恐怕找到廖忠才能洗刷他的罪名!”
胡三爷往外走去:“我去!”
陆氏瞥他一眼:“慢着!”
胡三爷停下脚步!
陆氏端坐在桌案后不慌不忙,她看向掌柜:“解烦卫与密谍司来的人是谁”
掌柜低声道:“密谍司来的是玄蛇,解烦卫来了个生面孔!”
胡三爷瞎掉的那只眼睛只余眼白,在昏暗的房间里狰狞异常:“密谍司只来了个玄
蛇,解烦卫林朝青也没来,说明线索并不多,他们并不笃定陈迹与廖忠就在此处,按他们一贯的做法,今夜应该会带人将昌平县城翻个底朝天,挨家挨户的搜查!”
掌柜试探道:“东家,咱们帮不帮这陈迹”
陆氏陷入苌久的沉默,迟迟没有回答!、
胡三爷对掌柜挥挥手:“门口候着,我与东家说几句话!”
掌柜连忙答应下来:“诶!”
他将房门合拢,自己出门后离远了些,老老实实守在门外!
胡三爷低声道:“东家,得帮!”
陆氏依旧没有说话!
胡三爷来到桌案旁劝道:“我知道您担心泄露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会连累他一起出事,可这次您不帮,海捕文书哪是他孤身一人就能逃脱的若被抓入诏狱,他便是被诬陷的也没了洗清冤屈的机会!”
他继续说道:“东家,灯火内现在只有我知道他与您的关系,他给老二收过尸,我灯火帮他也合情合理,旁人不会多想什么!!不会猜到你们其实是母子!”
密室里复又安静下来,胡三爷等着陆氏做出决定!
许久后,陆氏轻声道:“老三,你说的我明白,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指着我们过日子?往日里我们没事是因为我们足够低调,可这次事涉刺杀太子,解烦卫、密谍司倾巢而出,举国震动!若我灯火插手,稍有不慎只怕灯火会被连根拔起,几千几万人遭人
清算!”
陆氏抬头,帷帽黑纱下的双眼直视着胡三爷:“你我死了不可怕,可灯火没了,商路没了,固原边军的军粮谁来运将军的案子谁来平反固原边军死后的一家老小谁来养活?谁都可以任性,唯独我不能任性!”
胡三爷继续说道:“我有把握做的足够隐蔽,不会让人发现是我灯火出手,待风头过去,他也绝不会往外宣扬的!东家,您没与他打过交道,他是绝对稳妥之人,等打过交道就会明白了!”
陆氏缓声道:“你便是说破天去也不行!”
胡三爷沉默许久:“东家,陈迹已经够苦了!”
密室里烛火摇晃起来似是有人气息乱了!
陆氏忽然摘下帷帽,露出自己的面庞!
原本精致的脸上,却有一道伤疤从鼻梁上横贯而过,这道伤疤从左脸延伸至差半寸便会割瞎双眼!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黑布,蒙在自已眼下,遮住了伤疤!
陆氏轻声道:“老三,灯火不能因一个人的一己私欲毁于一旦,小九因为弄丢了盐引,按灯火规矩我刺他三刀六洞,不是因为他弄丢了我的“银子”,而是他弄丢了灯火的银子!这灯火并非我一人私产!”
不等胡三爷说话,陆氏起身说道:“廖忠未必在昌平县,即便他在昌平,陈迹也不能在昌平县动手抓人!有这么多解烦卫和密谍,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两人都得死在昌平!诬陷他刺杀太子的人,指不定还备着什么后手,他回不去京城了!”
陆氏转头看向胡三爷:“老三你安排一下,这一次我亲自走一趟,送他从大同离开宁朝,其他人不许妄动!”
“老三,我若死了,你就是下一任督主!”
掌柜去后院待了半个辰、陈迹在柜台前安安静静站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