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田税执行的是十五税一,可以用银钱交纳,也可以用粮食。
丁正税其实是西域城邦“人头税”的中原称呼,成年男子都要缴纳,一人一年银钱六文。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针对特殊商品收取的税种,如刺蜜(高昌特产羊刺蜜)税、蒲桃税、入俗钱、入僧钱、盐税以及各种商税,加起来也很多,只不过比较庞杂,具体到某一种上面比较少。
田税目前统一要求用粮食缴纳,不收银钱,但田亩不清,收起来稀里糊涂的。
其他各种税也乱糟糟的,总共收了二万多文,其中还包括抽分得来的大量商品,还不知道怎么变现呢。
听起来不少,但如果你了解一下高昌国畸形的社会状态后你就知道了:在这里,一个精壮男子奴隶竟然比马贵,而且贵很多。
无论是寺院、官府还是大户,都为壮劳力的匮乏而忧愁不已。
这里地不值钱,甚至钱也不值钱,就是人值钱。
只要有人,源源不断地开挖井渠,就能变出更多的农田、果园、菜畦和牧场。
没有人,原本开垦出来的农田要撂荒,井渠也会废弃。
高昌国二郡只有六万余人,不是只能养得起这么多,而是缺乏外来移民,只开垦出来了足够养这么多人的农田,事实上灌溉水源及农业潜力,远远没到耗尽的地步。
这里最多的就是钱,各种钱,大户们一个个恨不得四处买奴隶——历史上麴氏高昌时期,因为与突厥的战争,一名精壮男子卖出了马的十倍价钱,极为惊人。
也正因为如此,当西征大军移交了好几次奴隶给邵勖,而他将这些人尽数编为民户后,高昌大户们纷纷为之扼腕——咋不卖给我们呢?
邵勖逛了一圈后,发现扰民太甚,于是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回到了王宫之中。
王妃沈氏还没来,目前王宫中只有阴氏、慕容氏二夫人。她俩正在织锦,见到邵勖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齐齐行礼:“大王。”
邵勖点了点头,道:“跑了半天,饥甚,先上饭吧。”
阴氏应了一声,出外准备去了。
慕容氏见无人了,便扑入邵勖怀中,道:“大王,妾好想你。”
邵勖出去数月,身边没带女人,顿时有点吃不消。
慕容氏又身材丰满,风情万种,更让他口干舌燥。
狠狠揉捏了一把后,慕容氏有些气喘,更轻轻痛呼了一声——与其说痛呼,不如说是引诱。
不过邵勖的自控能力很强,很快便清醒了过来,道歉道:“是孤不对,弄疼了你。”
慕容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暗道殿下比她之前那个丈夫好多了,至少不会喝醉酒后打她。
而且人长得俊俏,又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偏偏知情识趣,懂得关心女人,实乃良配。
要生孩子的话她只愿为赵王生。
“吐伏方才来过一次。”慕容氏说道:“说已经接到那帮康居人了,安排在馆驿,询问下一步怎么做。”
“哦?这么快?”邵勖有些惊讶,然后沉吟片刻,道:“孤一会见见使者。见完后,让吐伏带人将他们送到敦煌,便没我的事了。”
“大王可是又要出征?”慕容氏问道。
“出征?”邵勖笑着摇头道:“孤现在只想弄钱。不对,是弄人和粮食。”
他还残存着中原的很多习惯,下意识把人力物力称作“钱”。
但钱只是个媒介罢了,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人力物力上。
“再者,不会有什么出征的。”邵勖继续说道:“龟兹镇三千五百步骑还没招满,操练也不够。朝廷派来的府兵也要走了,这会不会出征。”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慕容氏可能对这些不太关心,便不说了,只道:“唯一可虑的便是庾元度不甘心,还滞留在大宛,唉。”
外间响起了脚步声,阴氏带着婢女们将饭食端了上来。
甜口的刺蜜蒸饼、咸口的羊肉饼、两盘时蔬、一盘果子,外加一壶葡萄酒,很简单,不如中原精致,但量大管饱。
三人遂坐下来一起吃。
“前些天妾在府中募放羊儿,从九月初十到腊月十五,一日给一分饼及糜二斗。”阴氏率先吃完,然后说道:“这价钱便是在敦煌都骇人了。”
“我父雇人整理田地,开辟葡萄园,从明年二月二十到冬月底,一共九个多月,竟要银钱五十文。”慕容氏也在一旁说道:“若非大王不许,他都想抓丁壮来干活了。”
邵勖吃完后,点了点头,道:“是贵了。数百里沙碛阻隔之下,人就是这么贵。千万不要抓人,高昌不是土匪窝,孤还要脸。”
想到这里,他暗暗叹了口气。人力不足,物价腾贵。
他想起了父亲信中提及的事情,高昌市面上的银钱确实多了,而且很多货物的价格要么不可思议地贵,要么便宜到惊人。
他又想给父亲写信探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