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的二楼雅阁，夜灯亮了一宿未灭。
薛绥坐在窗边，手攥著那枚狼骨符，安静地等到晨光熹微，天边泛起鱼肚白，仍是没有宫的消息……
“姑娘，吃点东西吧。”小昭端著一碗热粥进来，见她眼底青黑，忍不住嘟嘴不满。
“便是心再急，也得顾著自个儿身子，这样熬著，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的。”
“睡了小半夜的，天快亮时方起。”
薛绥笑了笑，接过来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栗子的绵密混著米粥的清甜，很是熨帖。“这粥……用的新米，放了磨碎的栗子粉，添了桂花蜜，熬得也格外稠……”
“姑娘舌头真灵。”小昭笑道：“是街口那家老铺子买的。如意早起排了老长的队…”
如意得意地扬起下巴，“他们说今秋的栗子格外甜糯，我就知道姑娘会喜欢。”
“嗯。喜欢。”薛绥一笑，没再多言语。
一碗粥下肚，空冷的胃总算有了点暖意。
她放下碗，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去找锦书，让她想法子打听打听，看看宫是什情形。”小昭应声，麻利地收了碗筷，匆匆擦了桌面，便出门而去。
一直到晌午才回来。
“姑娘，宫动静不小……”
小昭说得眉飞色舞，声音不高却按捺不住的兴奋。如意听到萧文远被杖毙，李炎幽禁，李桓被削权，也是抿唇憋笑双眼发亮，直呼过瘾。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可薛绥心的不安，却像潮水一般，越涨越高。
她抿了一口凉茶，起身道：“收拾一下，换件素净些的衣裳，去鸿福赌坊。”
小昭和如意对视一眼。
“是。姑娘。”
主仆三人刚到赌坊的角门，就见摇光从头出来。
步履匆匆，脸上全然没有平常的轻佻笑意，神情凝重得很。
薛绥的心猛地一沉。
“七师兄，可是出什事了？”
“小十三……”摇光抹了把脸，将马缰绳交到随从的手上，走近她面前，又低头去摸鼻子，神色看上去有些犹豫。
“西疆那边传来了消息，我正准备去找大师兄……”
薛绥眉尖微蹙。
“直说。”
摇光目光闪烁。
他不想说，可看著薛绥清冷逼人的双眼，又不得不说。
“太子殿下奇袭鹰愁涧得手了。一把火烧了萧琰囤积的百万石粮草，干净利落……萧琰那贼，这次是真被捅了心窝子………”
这不是好事？
薛绥紧绷的肩线刚松懈一瞬。
又听摇光道：“可这把火……也把萧琰逼到了绝路……这狗东西疯了，裹挟了沿途定州、绥州、庆州三地驻军，又蛊惑流民充数，号称三十万联军，直扑永定城……”
三十万联军？
没了粮草补给，眼看就要入冬了，萧琰必然要在大雪封山前，不计代价地攻破永定，杀入大梁富庶腹地就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