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实话,坐在下首的黄冲和沈秉文会心一笑。
盐运司衙门作为两淮盐政的中枢,堪称易守难攻之极致,虽然许观澜被薛淮引诱着带走大多数精锐,娄师宗仅凭手里的两百多盐兵也能坚持良久,最后得益于黄冲带人打开东边的宾阳门,将漕军放了进来。
薛淮微笑道:“府尊这次直捣虎穴居功至伟,想来一定能得到朝廷的嘉许。”
谭明光强忍笑意,摆手道:“嗐,莫要折煞愚兄,此番都是贤弟你的功劳!”
沈秉文凑趣道:“二位大人何必自谦,扬州能有二位主政,实在是我等百姓的福气!”
黄冲则笑吟吟地坐着,他被许观澜打压排挤多年,堂堂同知竟连盐院推官的地位都不如,但他一直坚强地待在这里不肯请调,终于让他等到机会。
这时江胜快步进来禀道:“各位大人,漕军伍军门来了。”
薛淮和谭明光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外出相迎,黄冲和沈秉文紧随其后。
“谭知府,薛同知!”
两边还有一段距离,伍长龄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
薛淮等人上前见礼道:“拜见军门!”
“不必多礼!”
伍长龄环视众人,视线锁定在薛淮脸上,情不自禁地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景澈不愧名门之后,薛公在天之灵得见,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
薛淮恭敬地说道:“多谢军门赞誉。”
他和伍长龄虽是初见,但是当年伍长龄曾经受过薛明章的恩惠,而且他这几年被漕运总督蒋济舟打压得很难受,因此上次薛淮派人求助,伍长龄毫不犹豫地让余成光领兵出动,这回有天子的密旨提前安排,他自然会全力以赴。
一阵寒暄过后,伍长龄好奇地问道:“景澈,此间情形如何?”
薛淮看了一眼谭明光,随即向伍长龄简略地介绍一番。
之前几拨人马在锦绣街对峙的时候,谭明光带着官差和漕军杀入盐院,在控制住娄师宗及其部属之后,由黄冲领着他们快速掌控盐院的机密之所,查获大量关键罪证。
薛淮最后说道:“军门,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地方还没清查。”
伍长龄好奇地问道:“何处?”
薛淮答道:“许观澜的内宅。”
伍长龄外表粗豪,实则心思缜密,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
许观澜身为两淮盐运使,家中只怕藏着金山银海,薛淮特意等他到来再清查,自然是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由此可见这个后辈深谙为官之道。
他按下心中思绪,兴致高昂地说道:“那我们就去看一看?”
谭明光侧身道:“军门请。”
众人朝庭院深处行去。
许观澜的宅子位于整个盐院的核心之处,当下由叶庆亲自带人把守。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当伍长龄和薛淮等人踏入这座外表雅致的宅院,来到库房之中,依旧震惊到哑口无声。
随着靖安司的密探开始初步清点,一份份清单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黄金十三万两有余!”
“现银与会票八十万两有余!”
“盐引四万余份!”
“盐商干股契约七十三份!”
“田契地契合计六万余亩!”
“珍宝玉器十四箱!”
“商铺宅契四十六份!”
“绸庄当铺钱庄票据……”
负责宣读的书吏脸色微白,一贯面无表情的叶庆都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更不必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钱产业的谭明光。
伍长龄咋舌道:“娘咧,许观澜这个狗日的真能敛财!”
薛淮望着这些堆积如山的民脂民膏,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