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曾为道观寺庙绘制壁画,确实听闻过神神鬼鬼的说法,什么样的都有,但在下自己还未见过。”
“至于报应……”
吴生苦笑了下。
“在下一直不知,为何当时不应?只在许多年后方应。”
“有些像是巧合了。”
江涉颔首。
“我也如此想,都是巧合。”
老者在旁边,冷不丁开口。
他笑道:
“那故事还有后话,是有一位路过的高人救了和尚,从死复生,把僧人和那官员之子的生机互换。也算皆大欢喜了。”
吴生听了笑笑。
他越听越是熟悉。
觉得这几人多半是听说到行宫中岐王的事,随口对路过的人含沙射影讲几句,发发牢骚。
而故事的结尾,皆大欢喜,也是为了让听客心里熨帖。
“原来如此。”
吴生委婉提醒了一句。
“在下也听过相似的故事,只是……如今圣人驻跸,满朝公卿都在这兖州,被人听到,难免不好。”
他们吹着冷风。
那猫儿认真盯着冷风吹动的枯草,耳朵动了动,忽地扑了上去,把那草茎死死按在地上。
过了一会,嘴上叼了个干枯的蝉蜕。
仰着脑袋,过来与江涉邀功。
江涉摸了摸它脑袋。
“这样厉害。”
猫蓬松的尾巴高高竖起。
吴生瞧了好几眼,那猫儿真是灵动,惹人喜爱。
不由问:“这猫儿可有名字?”
江涉语气悠闲。
“还未有,等它给自己起吧。”
吴生只当是说笑:“这猫儿还能识字?”
江涉也有些遗憾。
“暂时还不识得几个字。”
猫低头拨弄着蝉蜕,玩的专注,耳朵闭的紧紧的,像是听不到人说话。
吴生大笑起来,灌了一肚子冷风。
“哈哈,郎君说话真是妙趣。”
他又瞧了瞧那小猫,真是有些手痒,很想把那神态画在纸上,只是想到自己是“非诏不得作画”,近来也多不趁手,所以总在街上闲逛,瞧着四处风光。
吴生暗自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
他用舌头舔了舔笔尖,濡湿已经冻住的墨。
从腰间寻出个巴掌大的小册,照着那猫儿。
把衔蝉的样子画了上去。
又觉得好似有些空,吴生盯着瞧了两眼,在纸边缘,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只抚着猫儿的手。
画完,吴生打量了一会,心里满意的很。
他递给江涉。
“萍水相逢,这一张小画,赠与郎君。”
江涉双手接过,上面猫儿灵动,虽只是寥寥几笔简单勾勒,却好像会动一样。
画的真好。
他认真道谢。
猫都快要钻到江涉怀里了,也想看。
吴生饶有兴趣看着,他大笑,“这猫儿好,像是能听懂话一样。”
又叮嘱江涉莫要传出去,这是拙劣之作,不愿让人得见。
江涉应下。
吴生也在这吹足了冷风,今日往这传的正盛的石神娘娘庙走过一趟,见了这有趣的三人,还见了这样妙趣的黑猫儿。
不虚此行。
他告辞离开。
走远几步的时候,吴生回头望了一眼,正看到那江郎君,老翁,和尚正凑在一起瞧这张小画。
吴生心里有些自得。
能得他的这张画作,真也是有些缘分在身上。
正要离去,忽而见到三人瞧见了他,与他招呼几句。
其中。
那和尚双手合十,也笑着点头示意。
行动间,黑赤相间的僧衣衣领松动了下,教吴生再次看见那巨大的伤疤,环绕着脖颈。
如同被人用刀砍下。
如同一道霹雳。
刹那间,吴生想起江郎君刚讲的故事。
一时站定,竟迈不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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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