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个追随顾轩的将军们手中握着刀。
说高明嘛
此计倒也并不高明。
但其所实行起来的要求却也极高,可谓是将所有将军及百姓们的想法全都算了进去。
当然,最为关键的仍然是顾氏的声望。
顾氏无需去联合什么王侯将相,只需要联合万民的期望便足够了。
这些百姓不懂什么政治,也不懂什么朝堂争斗。
他们只是信任顾氏。
这,便已经足够了!
洛阳宫。
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疏,让李亨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
“此乃逼宫耳!”
他猛地一掌砸在龙案上,面颊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抽搐:“他顾氏究竟意欲何为?这群忤逆之徒又想干什么?”
“这算什么?”
“莫非朕若不答应改制,他们便要推翻朕的大唐江山不成?”
愤怒的嘶吼在殿中回荡。
那些奏疏上看似陈述事实的文字,在他眼中,已然化作了赤裸裸的威逼檄文。
“陛下息怒。”
侍立一旁的李辅国,此刻脸色同样难看至极。
眼前局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深知顾氏影响力不容小觑,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低估的并非其在朝堂上盘根错节的权势,而是那份深植于万民之中的、近乎无条件的信任。
这份信任,何其难得,又何其可畏。
“朕要杀了这群忤逆之徒!”李亨双目赤红,再次咆哮。
李辅国闻言,慌忙跪倒,脊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字字斟酌,竭力稳住声调:“且不说这些将领皆是此次平叛的功臣之将.”
他顿了顿,目光低垂,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在李亨心上:“单以太傅而论”
“陛下,若今日罢黜太傅,奴.奴怕明日,这刚刚平定的江山,便会再生大乱之象啊!”
李辅国在这种时候还是比较理智的。
他确实是要比李亨聪明的多,光凭着其在原本历史之中最后能反客为主便足以说明他的本事。
他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
相比于顾氏——
李亨这个皇帝的声望实在是差了太多太多了,根本就完全不能相比。
“朕还动不了这些忤逆之徒了?”李亨恶狠狠的目光如刀子般剜向李辅国,胸中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尽,“那朕还当这个皇帝做什么?!”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李辅国深深叩首,言辞恳切地劝慰,“当今天下大乱方定,百废待兴。”
“太傅亲率大军平叛,功勋卓著,声望正如日中天。”
“而陛下初登大宝.”
他略一迟疑,终是道出关键:“天下百姓尚未沐浴陛下恩泽。”
“此时轻动,恐非良机。”
“陛下圣明,何妨暂且隐忍,来日再做处置?”
他只能这样宽慰李亨。
李亨这种人,要想让他对权力松懈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劝李亨等待时机,等到将所有大权揽到身上之时再做打算。
闻言,李亨的表情虽然仍是十分愤怒,但却终究没再发作。
他沉默着,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整个殿内亦是一片死寂,唯有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李亨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此时该当如何?”
“难道只能从了太傅的心思?”
“眼下,也唯有暂从其议了。”李辅国立刻俯首应道,旋即话锋一转,带上几分刻意的谄媚,“不过陛下细想,此次改制……或许反是陛下之福?”
“哦?”李亨眉峰紧锁,目光如炬射向李辅国,“对朕有利?”
“正是!”李辅国脸上堆起更深的笑容,压低声音,透着洞悉一切的狡猾,“陛下莫非忘了?”
“那些最是跳脚、拼死反对太傅改制之人.不正是陛下您一直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么?”
李辅国一语点破玄机——借顾氏这把锋利的刀,去剜除那些碍眼的毒瘤。
如此,既能平息眼前风波,又能替扫清障碍。
此又岂能不算是李亨之福呢?
李亨可是皇帝。
这些人但凡落马,自可在这其中安插心腹。
包括他这个最核心的心腹也会受利。
这又岂能不是李亨之福?
闻言,李亨瞬间便明白了李辅国的意思,整个人的眼神也是瞬间一亮。
这些人确实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极为的难缠。
他这个皇帝虽然看似地位稳固,实则什么都没有。
若是当真能够除掉这些人,自然算是好事。
胸中的所有郁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李亨的脸上甚至都出现了笑容。
“诏太傅——”
他此话几乎脱口而出,但却又戛然而止。
“陛下?”李辅国诧异的看着李亨,有些发懵李亨这是要做什么。
但李亨却是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就这样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后宫而去。
整整一夜,李亨都未曾合眼。
直至次日天明之时。
他才顶着一双极重的黑眼圈和有些发白的脸色召见了顾轩。
“太傅,朕连日研读太傅所拟新政,终是有了决断。”
他脸上堆起与当日城门外如出一辙的、近乎夸张的热情,甚至不等顾轩行礼完毕,便急步走下玉阶,一把攥住顾轩的手,殷勤得过分:
“改制之事,关乎我大唐社稷命脉!”
“此等重任,非托付于太傅,朕岂能安心?”
“太傅尽管放手施为!”
“朕必倾尽全力,鼎力支持!”
他语速极快,根本不给顾轩插话的机会,就这样紧紧攥着对方的手,目光灼灼地表达着“决心”。
若是旁人,或许真会被这位天子如此“推心置腹”的姿态所打动。
但顾易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这纯粹是李亨的戏精病又犯了。
倒也并不是有何依据。
大唐现在的后宫之中可没有顾氏的眼线。
只是因为他对李亨性格的了解,以及一些经验,这种情况一眼便是纵欲多了,若是通宵看奏疏的话,眼睛里的血丝又怎会如此少?
别忘了,现在标点符号什么的可还没实行呢,奏疏之中虽有断句,但看上去亦是极为的极费眼力。
真相,一目了然。
但看破,何须说破?
顾易心念微动,顾轩便已顺势躬身,拱手应道,声音沉稳而恭敬:
“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臣必效仿顾氏历代先祖,竭忠尽智,不负陛下今日之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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