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和县令看似只有一线之隔。
两个人分别是各级行政主官。
看似相差不大,实际上天壤之别。
郡守下面还有郡尉,有郡丞,有监察使,有主簿,有督邮。
刘备鞭挞督邮的故事耳熟能详就是因为下克上。
刘备徜若鞭挞教谕和典使大家只会觉得这纯特么职场霸凌,真下头。
所以,只是一个区区督邮,就能够把县令压得死死,吃拿卡要,无所不行。
而更别说督邮的顶头顶头上司太守了。
哪怕这个太守并非是宋时安这种硬实力九卿,也不是一个县令能够哈气的。
槐郡太守宋时安——
张存的脑子,现在还在嗡得作响。
几乎是一片空白。
完全的没有实感,仿若做梦一般。
直到堂内衙内威严的呵斥传来。
“老实点,不许动弹!”
衙内的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宋时安的手腕,准备将其制服带走。
张存愕然抬起头,看到了这一幕。
瞬间,被打回了现实。
额头的冷汗直接便冒了出来。
心脏也在象是被紧握了一下后,剧烈的束缚,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别动!”吞咽一口唾沫后,心跳忐忑得象是跳楼机的他,当即吼道。
“听到没有?堂尊让你老实点!”衙内反关节扼着宋时安,再次警告。
宋时安就这么被他摆弄着,但脸色无比从容。
“我让你别动,站一边去!”张存站起身,奋力的摆手,“你,你,还有你们,一边站着,谁让你上手了!”
“”
几人都懵了,开始面面相觑。
什么叫谁让我上手了?
不就是你吗?
堂尊你这是咋啦?
“走开啊!一个个想造反吗?”
在张存又补了这么一句后,他们才连忙的四散开来,站到两侧。
这一幕也让带宋时安过来,甚至还甩了他一鞭子的那名巡吏给看懵逼,呆滞的站在一边儿,措手不及。
“没事吧?”旁边的月用摸着宋时安的骼膊肘。
“好象断掉了。”宋时安做出呲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痛苦。
这句话把张存吓得腿软。
但他也不是吓大的!
这个鱼符不可能是假的,因为工艺上跟自己的那一枚很象,只是更加精细,然后材质不同,造假是比较困难的。
并且,鎏金鱼符可是朝廷三品以上大员的配置,普通人要是敢偷窃,冒用,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可不能小看古代人对伪冒官员的判罚。
毕竞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冒充官员,会给朝廷带来巨大的损失,甚至一座城池都会易主。
更别说冒充宋时安。
“这个东西,你怎么来的?”张存尽可能保持镇定的询问道。
这玩意,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对难民夫妇上。
可是这俩人,看起来还真的不象是一般人。
女的太美。
男的太俊。
且身上的那种气质,就不是穷人,再加之《劝学》这篇文章张口就来,毫不卡顿,最起码也是落魄的文人—
“我自己的。”宋时安看向他,镇定道。
张存双手拿起,而后躬敬的举起,介绍道:“这是鱼符,而且是朝廷正三品官员,宋府君的鱼符。“
这话出来,大堂的所有人都定住了。
视线一致的放在了宋时安上。
什么?!!
“此乃宋府君的鱼符,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东西。”看向二人,张存严肃的洁问。
宋时安没有说话,只是保持淡然笑意。
“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而且你冒充的还是宋府君。”张存义正言辞道,“你速速解释,这是从何处来。”
“这就是我的。“
宋时安干脆道。
“——”
县衙之内,僵住了。
而此刻县衙外面,一名值守的衙内将刚才那位年轻人留下的包袱,偷偷给拆开了。
虽然是穷人,但逃荒而来,肯定得带一点值钱的家当,最起码一点铜钱也是得有的。
然而打开之后,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红色的袍子。
而且,还是官袍——
陡然的,他身体一紧。在左顾右盼后,连忙的将包袱给重新的封上,放回到了原来的地上。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他决定禀报给堂尊。
于是跑进的县衙里,在这大堂空气凝结,四目相对时,他悄然的绕边进去后,站到了县令身旁,掩着嘴声的说道:“堂尊,这女人的包袱里,有官袍。”
“!”张存眼睛瞪得象铜铃。
“袍子是红色的。”衙内小声再道。
“——”张存徐徐的看向来汇报的,又慢慢转回头,看向了宋时安。
抬起被押着时褶皱的袖口,宋时安用力一振,从报官小民,瞬间脱胎换骨,身姿肃杀又威严,眼神更是锐利凌然。
张存,当场便跪了下去。
其馀县吏就这么看着他们的县老爷,这样一个在刺山至高无上的男人,从案台边,跟跄的朝着前面爬去。
其馀人的膝盖也碰巧软了,全都跪在了地上。
“下官张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宋府君微服私访,冒犯了府君—”战战兢兢的,他爬到了宋时安的脚下,连头都不敢抬,恐惧已然占据全身。
此人,没有可能不是宋时安。
因为朝廷的车队已经到达了刺山。
以这位大人的性格,会微服私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吗?
他娘的,怎么还被我的人给逮住了—
等下,得想个办法把锅给他!
我把宋府君给抓了?
而且,我还给了他一鞭子?
我,我——
扑通一声。
那名跪着的衙内,两眼一抹黑,身体往地上一崴,就这么晕死过去。
其馀人,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踏,踏,踏——
脚步声在大堂里发出。
张存感觉到身前的黑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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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的他,慢慢的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