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如果真的如此,他绝然不可能,再站在阳光下,也不可能以巫祝之名,受人朝拜。」
「但即便如此,这个少年,神秘兮兮的,浑身透著古怪,绝不可小看。」
「这次丹雀部的阴谋算计,也很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毕桀皱眉,心中也意识到,自己的确可能是「以貌取人」了。
欲成大事,一点隐患都不可留。任何可能成为自己「绊脚石」的人,都必须粉身碎骨。
「无论这小白脸是不是真巫祝,下次再碰到,必杀之!」毕桀目光阴冷。
灰眸长老微微颔首。
巫祝也好,精通占卜也罢,只要杀了,灭其肉身,终归也只有一死罢了。
丹朱同样如此。
再天才的人,死了之后,也只是一具枯骨。
灰眸长老道:「这处术骨秘部,一定要攻下来……」
「不惜一切代价!」灰眸长老语气森然。
毕桀冷冷点头,眼中也透著强烈的渴望和野心。
……
毕方部的营地中,因战败一片沉肃。
术骨部的石殿中,却篝火通明。
丹雀部的众蛮兵,围著篝火,跳著战舞,吃著肉干,喝著不知道什东西酿的酒,庆祝著大获全胜。
这场伏击战中,他们斩杀了不少毕方部修士,但己方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这是一场大捷,连日来被毕方部偷袭毒杀的怨气,一扫而空。
众人扬眉吐气,交口称赞丹朱少主的英明神武,和蛮将赤锋大人的用兵如神。
丹朱忍不住看向一旁,静静坐著,嚼著肉干的墨画。
这些赞誉,丹朱受之有愧。
他心知道,这些全都是「巫先生」的功劳。
是巫先生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自己这才能打胜仗。
可巫先生却并不声张,也不让其他人声张,只身居在幕后,如水一般,不争不言,一副事了拂衣,深藏功与名的淡然模样。
所有的赞美和关注,全落在了他这个少主身上。
丹朱惭愧,越发觉得巫先生品性崇高,不慕名利。
「如此神通广大,且心性高洁的巫先生,或许可能,真的是神明派来,为我指引前路的……」
丹朱心中如此道。
而另一旁,赤锋也在暗中打量墨画。
他的心中是震惊的,甚至比任何人都震惊,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墨画只将推衍的具体情况,告诉过赤锋一人。
因此只有赤锋一人心明白,这次伏杀,真的跟巫先生说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未卜先知,本身就已经很玄妙了。
而如果不仅未卜先知,还将一切细节,都说得纤毫毕现,仿佛真的「亲眼」看过一样。
这种匪夷所思之事,除了「神迹」,几乎没有第二种解释。
巫先生是真的把将来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了。
这在「作战」中,简直就是「作弊」。
还是全知全能的作弊。
赤锋打了一辈子仗,岂能不知,这是多可怕的事。
这位巫先生,若一直都能得到「神谕」,那他在蛮荒各部落战争中的地位,将是空前绝伦的。
而这样的人物,就这突然「空降」到了他丹雀部?
简直跟白日做梦一样。
以至于,一向意志坚定,头脑清醒的赤锋,都恍然有一种不敢相信的错觉。
……
此役之后,墨画在丹朱和赤锋心中的地位,又被拔高到了,一个更为显赫的高度。
墨画现在说的话,几乎可以说是「金字玉令」。
便是金丹中期的蛮将赤锋,对墨画也几乎是无条件地言听计从。
没什比事实更具说服力。
尤其是战争中的胜负。
此后的用兵,墨画基本可以一言决之。
赤锋也只会根据墨画的「指示」,安排具体战术,而不会质疑什。
他心也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去质疑一个能得到「神谕」,看到未来的巫祝大人。
而得到了墨画的「指示」,之后的战况,便轻松了许多。
因为一战,杀了毕方部六十多精锐,加上一两百「炮灰」,毕桀一方元气大伤。
墨画之后再推衍,就轻松了不少。
而他也学「乖」了,不敢算太多。
只在识海中,根据自己体悟的天地人三才之道,以神念「虚构」天地,以因果演化人心,推衍其行为。
算的时候,也只算个大概的天时,地点,还有人迹。
这样既是对天地人的模拟,也是对「衍算」的磨炼。
同样也是锻炼对神识量的「把控」,控制著神识的消耗,以免再因神念算力透支,而引命煞反噬。
因此,墨画之后的推衍,往往只能得到一两句因果「提示」。
而这种提示,对赤锋来说,也足够了。
借助墨画的提示,赤锋又连续挫败了,毕桀的好几次进攻。
毕桀麾下的伤亡,越发严重。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让墨画有些意外。
即便伤亡到这个地步,毕桀还是跟「饿狼」一样,紧咬著不放。
只要有一丁点机会,便会扑上来咬一口,丝毫不给丹雀部离开的机会。
「我高看这个毕桀了?」
墨画皱眉。
他还以为,这个毕桀,好歹也算是个「枭雄」的苗子。
既然是枭雄,自然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自然要学会见势而为,不可意气用事。
可现在这毕桀,却仿佛失心疯一般。
明明他的手下,死伤已经很严重了,还是不依不挠,死死咬在这,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态势。
这点让墨画,十分不理解。
「这个毕桀,虽然为人阴狠有能力,但心性狭隘固执,度量太小,所以吃任何一点亏,都必须讨回来?」
「还是说,毕桀他想造他爹的反,所以才不择手段,想将术骨部的这批蛮甲吞下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这不死不休……」
「但人都死光了,要甲还有什用?」
「即便有了蛮甲,他就能做大酋长了?」
「他的亲兵死了,谁替他四处征服?又还有谁,能拥护他做大酋长?」
墨画很不理解,但也没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心思。
毕桀既然想死,那就让他死。
耗光他的兵力,再算出一个因果节点,「赐」他一个死劫,让他也体会一下,天才早逝的感觉。
可还没等墨画真这做,局势又变了。
术骨山谷外,又有其他中大部落的蛮兵,聚集在了一起,估摸著大概有四五百人。
这些人,全都围在毕桀身边,替毕桀效力。
但这些人,又根本不是他毕方部的援兵,而是毕桀,用什代价,从附近周边的部落收买来的兵力。
这样一来,丹雀部的压力倍增。
人数一多,进攻一频繁,墨画「衍算」的强度变大,频率也更高,负荷骤增。
神识也因消耗过大,屡次三番濒临「失控」的边缘。
丹朱和赤锋也无不神情凝重。
人数和战力,都远逊于敌方,即便有墨画的「神谕」,这仗也打得颇为艰难。
形势一时又紧张起来。
但墨画却没太在意形势,反倒是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
「不对,不对劲……」
「这个毕桀,他不对劲……」
墨画皱眉。
毕桀是一个少主,再怎说,也不至于付出这大的代价,非要跟自己这些人「死磕」。
他能这做,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意气之争,也绝对不可能只是想复仇。
他肯定还有其他理由!
什理由?
墨画将这件事,前前后后,都在脑海过了一遍,不由目光微闪:
术骨秘部这,除了那批蛮甲,莫非还有其他东西……是毕桀想得到的?
而这个东西,可能十分十分重要,以至于毕桀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弄到手不可?
甚至,他还不能声张,不能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