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倒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九年修行,做了那么多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出完。
墨画又是个谦虚的性子,不太喜欢为自己吹牛,便道:
「可能是因为我……为宗门,做了一点小小的贡献,得老祖,掌门和长老他们厚爱,玉引上才会有这么多签名……」
皇甫主事和上官主事都有些愣神。
诸葛真人也目光微凝。
一点小小的贡献?
皇甫主事又问墨画:「你姓墨……是哪个墨家?」
墨画道:「不是墨家,我是散修。」
「散修?!」
诸葛真人三人瞳孔都是一缩,心中大感意外。
「这里没有外人,可以说点真话……」上官主事小声道。
墨画认真道:「我真的是散修,是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拜入太虚门的。」
「这……」
三人面面相觑。
听墨画的话,有点常识的都知道他在撒谎。
可看墨画的眼神,又觉得他好像并没有撒谎。
至少他自己,应该不知道他在撒谎。
这就古怪了……
「那你与荀老先生……」天权阁主事斟酌道,「也很熟么?」
墨画点头,「在太虚门的时候,一直是荀老先生,亲自教我的阵法。」
荀老先生亲自教……
诸葛真人心头发麻。
皇甫主事和上官主事,也都胸中震撼。
这可是老祖亲授啊……
即便是他们这两个,见多识广的七阁主事,脑子也一时乱糟糟的,有点捉摸不透。
散修,小小的贡献,三山玉引,老祖亲授……
这些事情放在一起,真的十分违和,还透著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看了墨画一眼,心中渐渐意识到,这少年看著清澈,但背后的水,可能是真的深不见底……
皇甫主事还再想问什么。
墨画却突然皱眉,额头有针刺的感觉。
上官主事一怔,问道:「怎么了?」
墨画道:「我的脑袋,被华家那个真人,用金针刺过……」
三人脸色都是一变。
诸葛真人摸了摸墨画的额头,没看到针眼,放出神识探知了片刻,皱起了眉头,问道:
「你可知,那华真人用的是什么针?」
墨画忍痛,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那日他结丹失败,被一群老怪物坑杀,又遭华真人抓了现形,惊变之余,根本没意识到,华真人到底是用什么针,刺的他的识海。
之后他的识海,也经常有金针的刺痛。
可问题是,他内视了许久,也根本没察觉到,识海中有「金针」存在的痕迹。
更不知这金针,具体是什么来路。
墨画认真回想了一下,道:「我只能隐约记得,那针似真似幻,光芒流转,刺入识海之后,好像有一瞬间,化成了锁链,又仿佛劈开了巨大的鸿沟……之后我就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脑袋里似乎有这个针,又似乎没有。」
「只不过,之前华真人要害我,还要对我用刑,要对我『切片』,我一时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切片?」诸葛真人瞳孔一缩。
「嗯,」墨画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透一点风声,「华家好像,一直在做这种研究,切妖兽和死人的尸体……」
皇甫主事忙噤声道:「嘘!」
墨画不说了。
皇甫主事眉头紧皱,「这件事,你还跟别人说过么?」
墨画摇了摇头。
皇甫主事缓缓叹了口气,「那就好……」
诸葛真人也叮嘱道:「这件事,以后别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即便是我们,哪怕其他宗门师长,同门和道友,都不要去提。」
「很危险么?」墨画脸色凝重,小声问道,「是不是……」
诸葛真人摇头,「谁也不知道……但这种事,都是『忌讳』,没有证据,千万不能随便开口,否则会招致大世家的报复。」
「你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你跟谁说,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会害死他……」
真正的大世家,太可怕了……
墨画神情严肃,点了点头。
诸葛真人是羽化真人。
皇甫主事和上官主事,既是世家的人,又是七阁的主事,身居要职。
三人其实都不是一般修士。
很多事,他们或多或少应该都知道一点风声,但无凭无据,也都讳莫如深。
毕竟贸然插手,谁也不知道,这些「线索」后面,到底会扯出什么样的大鱼来。
一不注意,很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我明白了。」墨画道。
诸葛真人见墨画语气郑重,态度认真,显然是真的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忌讳,不对未知的秘密贸然插手,心中松了口气,随后也颇有些讶异。
这小子也……太「机敏」了。
对危险的预知,也太过机警了。
只提一嘴,他就全明白了。
若不是天天走「钢丝」,经历大凶险的人,恐怕很难有这个「自觉」。
诸葛真人默默盯著墨画。
墨画忙问他:「那我头上的金针……」
诸葛真人皱眉,心中想了想,道:「线索太少了,我得回去查查。」
修界浩瀚,金针类的宝物太多。
华家又是道州的大世家,出名的金针类法宝,也太多了。
而墨画从皮肉上,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痕迹。
光凭他含糊其辞,说的这点线索,也无从判断,他脑袋里到底被扎了什么金针。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来想办法。」诸葛真人道。
墨画心中感激,行礼道:「有劳真人操心了。」
诸葛真人点了点头,心道别的不说,这小子礼数还是挺好的,不卑不亢,又有礼貌。
「你先去休息下吧,我给你准备了房间。」诸葛真人道。
「多谢真人。」墨画道。
之后诸葛真人,唤来一个童子。
这童子引著墨画,顺著走廊,到了一间客房。
客房不大,但十分整洁,看上去并不奢华,但一应陈设,又都十分讲究。
墨画也不知这是什么客房,但既然是诸葛真人准备的,想来安全性不用考虑。
墨画往软绵绵的床上一趟,长长地松了口气。
虽然脑袋里,还扎了一根金针,有点不舒服,但大体上,应该是安全了。
自己也总算是从华家的「虎口」脱离出来,不用害怕,再被凌迟切片,进行研究了。
而接下来……
墨画目光渐渐凝起,神色坚定。
自己也可以休养休养,考虑下一次结丹的事了。
修行的路上,没有迈不过去的槛。
一次迈不过去,那就再迈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