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虽然不算是一个明君。
但他却也有着一些政治手段,随着局势相继稳定下来之后,一直都在和朝堂之上的这些个老狐狸们争斗,提拔了不少人。
包括他的心腹宦官李辅国。
对于这些朝堂上的争斗,顾易倒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手持太宗遗诏,且再加上有着平定安史之乱的功劳在,且不说是李辅国这些人,哪怕就连李亨这个皇帝顾易都无需太过在意。
哪怕他不愿意将顾氏暴露在明面之上。
但以现在顾氏的情况,亦是有很多办法在顷刻之间让整个大唐变天。
此次返回洛阳。
摆在顾氏面前的便只有一件事——改制变法!
大唐必须要变,既然顾氏已经注定要背负起极大的代价,那且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至少也要给九州与顾氏再争来百年的发展期。
洛阳宫,紫宸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熏香袅袅。
龙椅上的李亨,脸上郊迎时的热切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虑与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玄宗旧臣如苗晋卿、王玙等人,面色沉静,眼神深处藏着审视,李亨提拔的新贵,包括宦官李辅国,则带着几分揣摩和观望。
“陛下,”顾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安贼虽平,然疮痍遍地,府库如洗;”
“河北虽定,隐忧未绝,吐蕃虽服,但尚未归心。”
“此非寻常抚恤、休养生息可解之局,若只循旧章,恐盛唐之基,终将倾颓。”
“臣,请改制变法!”
顾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暗涌。
“改制变法?”
李亨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他紧紧的盯着顾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龙袍的袖口,“太傅.何以如此急切?”
“我大唐立国百年,自有法度。”
“安禄山祸乱,乃人祸,非法弊,今赖祖宗庇佑,将士用命,太傅神威,方得拨乱反正。”
“正当安定人心,恢复元气之时,贸然改制,岂非动摇国本?”
“天下初定,人心思安啊!”
李亨的话语,道出了殿内绝大多数朝臣的心声。
虽然还不知道顾旋即到底有什么想法,但很多大臣亦是立刻点了点头。
——改制所产生的变化太多了。
且不说当前的大唐局势到底如何,这些人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多是只关注于自身的利益。
扶持李亨登基已经让这些人获得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若是当真要改制,他们很困难不受到影响。
当即便有臣子踏前一步,高声附和:“陛下圣明!太傅功高盖世,然治国之道,贵在持重!”
“租庸调制、府兵之法,乃太宗、高宗所定,行之有效。”
“今虽有战乱损耗,只需宽赋税、省徭役、劝农桑,假以时日,自可恢复,贸然变法,恐生不测之变!”
“正是!”另一名官员接口,矛头隐晦地指向顾轩的权威,“《礼记》有云:‘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
“变法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太傅忠心为国,然兹事体大,当慎之又慎,需集思广益,徐徐图之,岂可一言而决?”
声声反对之音,瞬间响彻大殿。
倒也是有人支持顾轩的想法,但相比于反对者而言却始终是占了少数。
当然,这也是因为顾氏名声的关系。
若是换做了一个极为残暴之人,这些人恐怕还会有所忌惮,但顾氏的名声摆在这里,最起码谏言还不至于引来顾氏针对。
听着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李亨的表情也是愈发复杂。
与群臣的心思不同。
他是真的觉着此时改制确实是有些急切了。
当然,同样也有着内心抵触的一些想法。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个皇帝来的到底是有多么不容易,李亨对于权力的掌控欲远超常人。
无论是群臣手中的权力也好亦或是顾轩这个太傅手中的权力也罢。
他都想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哪怕明知道顾氏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皇位,但是他的心中也始终都有着一根刺在,根本无法克制下去。
顾易对此亦是毫不意外。
无论是在任何时候,变法改制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且不说原本历史之中的那些人,就说顾熙昔年想要实行的变法又如何?
这种事本就不是急于一时的。
待群臣话音逐渐落下,他这才心念一动操控着顾轩淡淡说道:“陛下与诸位同僚,言人心思安。”
“然,思安者,是思开元之安?”
“还是贞观之安?”
“亦或是思安史之乱前,那藩镇坐大、边备松弛、吏治渐腐、府库渐虚之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便让整个大殿陷入了死寂。
顾轩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愕然的众人,旋即再次朝着李亨拱了拱手:“臣知陛下忧心国本。”
“然国本不在固守旧章,而在社稷永固,黎民安康。”
“变法,非为标新立异,乃是为我大唐铸就真正的、万世不易之根基!”
“具体条陈,臣已草拟成册,明日便可呈于陛下御览。”
“事关国运,还请陛下早做圣断!”
顾轩话音落下,不待李亨有任何回应,已然拱手朗声道:“臣此行归京,鞍马劳顿,心神俱疲,先行告退!”
说罢,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袍袖微扬,径直朝着那巍峨的殿门大步而去。
整个过程虽未失礼数,但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姿态,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整个紫宸殿,仿佛被瞬间抽空了声音。
所有人——上至龙椅上的李亨,下至两班文武百官——都僵在了原地。、
李亨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幻,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群臣更是面面相觑,或瞠目结舌,或低头垂目。
偌大的殿堂里落针可闻,只剩下顾轩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回荡,直至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
与殿中凝固的惊骇截然不同,此刻的顾易,内心却是古井无波。
这一切,自然是他有意为之。
倒也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他心,刚刚进入游戏的顾易都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就更不要说如今早已有了成长的他了。
此行他只为让群臣站队,同样也是在向整个天下表明态度。
顾氏已经不是前汉时的顾氏了。
顾氏子弟可为一国而死,但前提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值得,除此之外顾氏所念的唯有九州万方。
无论是李亨的那点心思也好.亦或是朝臣的那点心思也罢。
顾易都能看的出来。
以往的他,或许还会选择和这些人斗上一斗。
但最起码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顾氏从来都不是软柿子,琉球送来的消息让顾易渐渐意识到了一个以往他从未在意过的问题。
连曲阜孔家那般,在异族铁蹄下也能曲意逢迎、保得家族绵延香火不断的家族,都能安然长存于青史
如今的顾氏,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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