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宋此刻推行黄教,更是恰逢其时,说起来,肯定比清廷的布局更具针对性。
在大宋朝廷的支持下,在蒙古高原南部的绿洲与河谷要地,数百座规模宏大的黄教寺庙拔地而起(初时只是用帐篷圈地),大量的西域高僧被大宋朝廷请来担任主持。
与此同时,大宋朝廷还明文规定:凡入寺为僧的人,不问种族,皆可获大宋朝廷发放的“度牒粮”,每月按时领取粮食、蔬菜,且僧众可豁免一切徭役赋税,不受部落纷争牵连。
消息传开,那些在寒冬中走投无路的蒙古残余部落,瞬间看到了绝境中的曙光——他们不必再为争夺草料而自相残杀,不必再面对宋军的坚壁清野而坐以待毙,更不必远走极寒之地或西域荒漠苟延残喘。
对于不愿投降大宋、却又渴望活下去的蒙古人来说,黄教寺庙成了他们最稳妥的归宿。
而这恰恰中了张纯之计:出家的草原游牧壮丁脱离了部落武装,等于釜底抽薪般瓦解了游牧族群的战力;部落成员分散依附各寺庙,原本抱团的族群自然分崩离析,再也无法形成统一的反抗力量;更重要的是,黄教“不杀生、戒争斗”的教义,会慢慢磨平这些草原上的人骨子里的剽悍,让他们从“马背征服者”变成“寺庙依附者”。
张纯给他们的“生路”,看似宽厚,实则是比冰雪封锁更隐蔽的治理术。
要知道,寺庙的粮食供给牢牢掌控在大宋手中,一旦有寺庙或僧众参与反叛,大宋便会立刻切断其补给,让依附者重新陷入绝境,这使得寺庙不得不主动约束僧众与依附民,成为大宋治理草原的“编外触手”。
而随着时间推移,草原上的人渐渐习惯了依赖寺庙的供给,习惯了定居生活,原本的游牧技能逐渐生疏,人口繁衍因男子出家而自然锐减。
最终,就像历史上清朝时的蒙古人那样,几代之后,草原上再也难觅能弯弓射雕、聚众起事的强悍族群,只剩下虔诚的信徒与依附寺庙的牧民,对中原王朝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说穿了,张纯“堵不如疏”的策略,就是学清廷将军事封锁的“硬压力”与宗教引导的“软约束”完美结合:军事封锁断绝了这些草原游牧部落作乱的资本,黄教传播则消解了他们作乱的意志,一刚一柔之间,既避免了不死不休的血战,又从根源上解决了草原游牧部落的威胁,这比单纯的杀戮或驱逐,更显长治久安的高明。
赵俣知道,张纯的思路是对的,所以,他派吕颐浩、刘彦宗、陈康伯等人来实施这个治理草原的计划。
与此同时,赵俣派刘法、宋江率领十万宋军直捣黄龙,前去攻打金国至关重要的黄龙府。
——其部先锋大将岳飞,一战就攻破了黄龙府。
赵俣又派种师中和陈遘率领十万宋军前去接应刘法、宋江,同时,向北驱赶溃败的金军,当然,大宋也一直在招降金国的溃军。
赵俣还派种师道和张叔夜率领十万人马前去攻取金上京附近的所有州县和招降金国的溃军。
进入十月以后,一天比一天冷。
此时,在军事层面上,大宋其实已经不寻求更大的战果了,他们只是在保住即得的战果,让溃败的金军,难以渡过这个寒冬。
如此,大宋就地以钱粮征调民夫,在金军残部可能南下觅食的江面、河谷要道,设置障碍,布置重兵;同时焚毁北方残留的村落、粮仓,将未收割的作物尽数运至南边喂养大宋的马匹,若无法运走,便就地烧毁,甚至连野外的柴薪都砍伐殆尽运到宋军各个营寨中,无法运走的,也全都烧毁,让金军既无粮可抢,又无柴可烧。
对于金军固守的零散堡寨,不急于强攻,而是派重兵“看住”他们即可。
张贴告示说明,凡金军将士(不限民族),主动来降者,全部免罪,还可分得粮食与御寒衣物;若是斩杀将领来降者,赏钱五十贯起、授宋军衔;凡是率领部曲来降者,可继续在宋军中为将。
大宋的各个情报部门,还派细作混入金军残部,散布“宋军有暖帐寒衣,降者可活”的消息,挑拨其内部矛盾,让饥寒交迫的金军前来投降,甚至是自相残杀。
最关键的是,设置多道关卡,严禁任何粮食、布匹、药品等物资北流,哪怕是少量渔获、兽皮也不准私渡;组织猎户与骑兵巡逻北岸边缘地带,捕杀试图狩猎、捕鱼的金军士兵,断绝其最后一点生存资源,更防止金军南下劫掠。
除此之外,对于新收复的地区,赵俣颁布诏令,百姓三年内免缴田赋、丁税,因战乱流离失所的人,由官府统一安置到南岸肥沃之地,每户分给耕牛、种子与过冬粮;在各州县城池设立“暖冬棚”,助饥寒交迫的东北民众渡过寒冬。
明确契丹、渤海、女真等各族民众与汉人一视同仁,不得歧视。
凡主动协助大宋招降金军、提供情报的东北人,根据功绩授予乡绅头衔或地方小吏之职。
吸纳各族有识之士进入地方治理体系,鼓励各族通婚,化解族群隔阂。
鼓励商人前往东北地区经商、开办工厂,给予减免商税三年等优惠政策。
画大饼,表明,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朝廷会拨款修缮战乱中损毁的城池、村落与农田水利,对重建房屋的本地人给予一定的补贴。
还有,在各州府设立学堂,免费招收各族子弟入学,传授儒家文化与生产技艺;尊重各族原有信仰,修缮寺庙、祠宇,严禁士兵滋扰民众正常祭祀;派遣安抚使巡视各地,倾听民众诉求,严惩欺压百姓的宋军将士与地方官吏,以安民心。
风雪愈紧,北边的金军残部在饥寒交迫中不断减员,冻饿而死、自相残杀者不计其数,而南边的东北地区,在大宋的安抚政策下,民众渐趋安定,纷纷主动协助宋军巡逻、转运物资,昔日的战乱之地,正逐步走出战火。
赵俣站在金上京的皇宫中,望着北边的风雪,心想,‘只要平稳地渡过这个最重要的冬天,金国残部便将再无翻身之力,黑龙江流域将彻底归入我大宋的版图;蒙古人的祖先也会死得七七八八,用不了几年,草原也能并入我大宋的版图……’